波子海

治肾亏,不含糖

【若钟】死灰复燃 07

【原著延伸现代双替身梗,俗套狗血很雷快跑,非常规HE。】



  一片寂静。


  门口没有鞋,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,空旷的房间只有几件标配家具,阳光投射过窗户,轮廓模糊的光线里,漂浮空中细碎反光的浮尘被开门时形成的气流惊扰,流动起来。


  若陀摸过鞋柜表面,这里没有积攒多少灰尘,还很干净,房间的主人应该刚刚离开没多久。


  若陀顾不得需不需要经过主人允许了,能先找到钟离问个清楚再说,事后他会为自己非法侵入的行为诚挚道歉。


  若陀走进卧室。


  衣柜里空空荡荡,里面的衣物似乎已经被主人收拾进行李箱装好带走,没有多余的线索,若陀转头去往其他房间,厨房的冰箱打开后同样空无一物,电源也被拔下。


  这些地方几乎没有任何钟离生活过的痕迹。


  另一间卧室被改成了藏书室,高至屋顶的落地书柜占据了大部分空间,其中书籍琳琅满目,各种类型应有尽有。剩下的地方只放着一个电脑桌,桌上的台式电脑还是十几年前的老版本,却依旧崭新如初,显然没怎么使用过。


  若陀一开始以为书架后面还有空间,但靠近时才发现它已经背靠墙壁,和另一个卧室相比,他敏锐地察觉到纵深距离上的不对劲。若陀敲了敲墙壁,发出的声音并不是落在实心水泥上的沉闷感觉,他顺着声音,指尖抚摸到几乎和墙壁严丝合缝的缝隙。


  这里是一处暗门。


  暗门里的空间并不算小,更像是独立出去的秘密档案室,正中央位置的红木组合办公桌格外引人瞩目。


  桌面上没留下什么东西,若陀依次拉开抽屉,在第二层看到不少堆放起来的卷轴。


  好奇心驱使他展开画卷,入目画面淡雅,寥寥几笔勾勒颇具神韵,画上的男人拥有和他一样的面容。


  很像,倒不如说和自己一模一样。画中人穿着古璃月服饰,戴着眼镜,单看脸有些文人气质,举止又充斥着武将天生的力量感。


  他是谁?


  一幅,画中人月下回首,表情是见到亲近之人的欣喜。


  一幅,画中人还未卸下甲胄,风尘仆仆归来,肃杀之意还未消却。


  一幅,画中人依靠在树下,银杏叶翩然而落,酒壶倒在一边,好像正琢磨着使坏调笑对方。


  这些画,全都是以绘制者视角被记录下来的场景,而画中人的亲近之人,会是这些画的主人吗?


  若陀心中已有答案。


  那些回忆不甘地翻涌起来。


  “平光镜没有度数,但会中和眼神给人带来的感觉,我想这会对你有所帮助。”


  彼时的若陀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签文件,闻言直接写歪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,他放下钢笔:“你怎么知道……难道你也觉得我看起来很凶?”


  钟离歪了歪头,语气没有任何起伏,像是某些没有任何演技的三流演员在朗读台词:“啊……你有时确实有点,我真害怕啊。”


  “你要演至少装得像一点吧,一开始就是这副早就习惯了的态度。”看得出钟离从未产生过类似的误会,若陀心里多少有几分喜意。


  “要试试吗?”钟离打开盒子把眼镜拿出来,若陀点头默许,钟离走到办公桌前,越过桌面,亲手为他戴上这幅眼镜,温热的皮肤蹭过脸颊,一触即分。


  “很适合你。”


  钟离评价道。



  的确,这份“赠礼”怎么可能不合适,钟离又怎么可能不习惯,因为他戴着眼镜的这副模样,钟离不知道在画中人身上看见过多少遍。


  若陀想起,在山顶景区的夜里,花灯巡游而去,各色灯火映衬,奏响的音乐逐渐消弭,他穿着同画中人相似的古璃月装扮,转过头时正迎上钟离的双眼,钟离好像一直在注视着他,但神思已经落到遥远的地方。


  “你....…”在透过我,看着谁?



  若陀终于明白了,钟离同意那份协议的缘由。


  只因在那些个时刻,被他注视着的人,不是自己。


  真相大白,若陀心里居然没有任何被欺骗后的怒火,他只因那个人的目光不曾停留在他身上,


  而嫉妒到快要发疯。


  若陀脑海中理智的那一半奉劝他收起卷轴,又将它们放回抽屉。


  没时间找钥匙,若陀在心里道了句歉,靠蛮力拉开了最下方上锁的暗格,里面放满了各种备课资料,摆在最上方的档案袋格外显眼,若陀打开,找到两页截然不同的身份证明,名字那栏分别填写着钟离和摩拉克斯,但是都没有照片。


  档案袋里还有东西,若陀倒出来一枚名片。


  正面写着“医生”二字,没有具体姓名和电话号码,只有一栏地址,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古玩街里。


  若陀清楚这三年里钟离从没去过医院,钟离的身体没有其他问题,只除了胡桃之前提醒他的事情。


  “医生”,当然可以指心理医生,钟离的行踪,也许会和这个人有关。


  无非是再次重复寻找的过程,但若陀的心已经乱了。他始终在想那些卷轴上的人,他是谁?又为什么会和自己如此相像?更重要的是,他和钟离是什么关系?


  他们本该终止协议,倘若钟离对他无情最好,但自己怎会如此不甘。摩拉克斯和钟离的身影不断闪回在若陀眼前,如果他还想要挽回,该如何是好。


  古玩街上人来人往,行者众众,和他擦肩而过的人犹如洪流中的粒粒尘埃,无一人能解答他的疑问。若陀机械性地数着楼号,直走到街道尽头的狭窄巷子,名片上写的号码正好不在其中。


  若陀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,他怀疑是自己找错了地方,从兜里掏出名片又确认了一下,再抬起头时,面前却不是那个黑漆漆的小巷,取而代之的是与古玩街装修风格截然不同的雅致店面,他要找的门牌号正悬挂在这里。


  明知这里不太对劲,但为了能找到钟离,若陀没什么可犹豫的。


  进门后,好像被折叠的空间一下子延伸开来,屋里竟还包含一个种满绿植的小院子,玻璃墙壁隔绝出这片小空间,让阳光映照绿意之景尽数展现在来客眼前,营造一种让人立即放松下来的氛围。


  客厅里是四面大型沙发,店主人正坐在那里,不匆不忙地喝着茶,好像早有准备,已然恭候多时。


  “欢迎欢迎,有缘人,你为何而来。”


  “我来找钟离。”


  医生喝茶的动作卡了壳,他放下茶杯,挺直身子,一改之前放松的态度,上下打量若陀几眼:“若陀先生?”


  “是我。”


  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?”


  “我在他屋子里翻到了你的名片。”


  “哇哦!这已经算是非法入侵了吧,真是毫不遮掩呢。”医生夸张地惊叹一声:“可是钟离先生也不一定会到我这里来啊?说不定他只是偶然间拿到了我的名片……毕竟我可是很想在大街上贴满广告。”


  这就是摆明了告诉若陀,“我知道但我不想说”,至于原因,若陀倒是能猜到一部分。


  “之前的事,是我的错,我并不奢求钟离的原谅,但是……”若陀停顿一秒,放下商场上那副假以辞色的面具,毫不遮掩语气中凌厉的冷意。


  “这是我和钟离之间的事情,我会和他当面聊清楚,这一点,旁人无从干涉。”


  气氛骤降至冰点。


  没有对峙多久,医生就败下阵来,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,出于食草动物对捕食者的警惕,医生可不敢继续捋对方的虎须。


  “真是拿你们两个人没办法,请坐吧。”医生叹了口气,他到底还是让步了,为若陀倒上一杯茶,以表自己现在可以好好交谈的诚意。


  “试试吧,钟离先生赠予我的茶。真是世间极品啊!鬼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。”


  若陀把茶杯攥在手心里,他只想赶紧弄清楚钟离在哪儿,暂时没有什么喝茶的欲望,他无法忽视医生言语中透露出的对钟离的熟稔,声音有些发紧。


  “你和钟离是……什么关系?”


  医生摊了摊手:“当然是普通医患关系了!你吃醋了?”


  “什么!”若陀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喝这杯茶,否则保不齐会呛咳出来,医生轻浮的话语让他下意识想要反驳,但一时思考不出合适的解释和回应。


  “我和钟离的关系……”


  若陀事到如今也无法分清,他的心究竟属于停留在记忆中的幻影,还是……


  “依照钟离先生对你的描述,你不是这么踌躇犹豫的人啊。”医生摸着下巴思索,总算表现出了点自己的职业素养来:“我问你,假如三年前,一个同样是黑发金眸的人出现在你面前,你会不会想要包养他?”


  “……”答案当然是否定的,若陀几乎立刻在心里作答了,这份毫无犹豫的回答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。


  钟离是特殊的。


  “这就对了。你想和他在一起,就只是因为他是钟离而已。”医生一敲掌心,从若陀的沉默中读懂对方的想法后,医生的眼神里甚至有些同情:“若陀先生,现在,你终于认清自己在三年前就已经萌发的感情了。”


  爱。


  如果那种悦动的情感都算不上爱意的话。


  三年前。


  同行的学校领导正讲到捐赠的相关事宜,若陀冷淡地点头回应,余光中他瞥到人工湖边正在采风的年轻身影。


  周遭的声音逐渐离他远去,校领导也注意到捐赠者明显的走神,他顺着若陀的视线看向湖边,笑着向他介绍道:“哦,这位是我们学校美术学院的钟离老师,别看他年轻,可是深受学生喜爱……”


  余下的话若陀没有听,他已经移不开目光,心跳被牵引着,迫不及待地接近那个身影。


  “钟离老师,初次见面,你好。”


  那人转过头来,神情中有着些因被生人叫住而不知所措的茫然,唇角却自然温柔地上扬,眼眸是灿烂流淌的金,眼下红痕勾人心弦。


  这种心情如同倏忽间踏上云端,日光升起,驱散深秋凄切的寒意,在荒芜平原上燃起星星点点的火焰,顷刻间大火燎原。


  原来,那就是心动的感觉。


  和遇到摩拉克斯时被救赎的感觉截然不同,却给予他相似的温暖。


  “你说得对。”时隔三年,若陀终于承认这显而易见的事实:“我只是,不想认同自己的心意会那么容易改变。”


  “但你的内心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。”医生一针见血地指出矛盾:“你在欺骗你自己,因为你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忠心一人、从不背叛,所以现在即使真相就离你一步之遥,你也不去相信,认为是自己变了心意。你很重视钟离先生,你怕他再也不原谅你,你只是在自己折磨自己,以缓解心中的愧疚。”


  “人类的身份总会给予太多限制。科学、道德、人情、法律……你理应更加自由。”医生指向若陀胸膛的位置:“不要逃避,你的心比你更早认出他,听从你内心的想法和判断。”


  医生说得没错,若陀的确抱有些自我惩罚的意味,他在反复割裂自己,去设想那些最糟糕的可能,仿佛这样,就能接受结局的成败。可是,无论是他还是胡桃,都对钟离有着天生的亲近感,这世上也不会再有其他眼眸带给他璀璨如烈阳的熟悉感觉,种种巧合都证明着一个早就徘徊于心底的想法。


  若陀早已看清摩拉克斯面具下的真容,只是光芒太甚,他畏惧了、又闭上双眼。


  “钟离就是,摩拉克斯。”


  即使他十几年来容貌不变,即使他并非人类,即使他寻找着画中人的身影,很早以前就出现在若陀身边。


  “bingo~真不知道过这一关居然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。”医生打了个响指,他从沙发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来。


  “看你终于把话讲开来,真是不容易啊。”


  医生把照片递过去。


  “这是?”


  “我的老家。南天门自然保护区,这里生长着一颗千年的银杏树,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放松心情,所以向他推荐过。”


  若陀沉默着接过照片,但医生没有松手,照片的另一边还被他攥在手里,纹丝不动。


  “让你去找钟离先生,不代表我赞同你以前的做法。我作为医生,对他的事情束手无策,但你对钟离先生来说非常特殊,只要你能看清自己的想法,我也愿意为我的患者卖个人情。”


  “他……是创伤后应急障碍吗?”


  若陀心里酸涩,“大清洗”行动让璃月沉寂良久,何况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之一,他更知晓其中残酷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钟离究竟遭遇了些什么,甚至会让那位老将军认为摩拉克斯已经死去。


  “不,只是有一点相似而已。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棘手,钟离先生的意志比你想象中强大得多,也复杂得多。”医生摇摇头,眉头拧紧,同样为难:“根据我的观察,引起他反应的是巨大的轰鸣声,他无法忘记伴随这类声响而来的糟糕记忆。”


  医生举起手,比出手枪的姿态,对着自己的额头开了一枪,张开嘴轻声做出“砰”的拟声词。


  “最接近的病因只能是这个,调查到这里是我的极限,但我总觉得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,钟离先生对我向来闭口不谈。”


  若陀拳头捏紧,好像感受不到痛意一样,指甲深深嵌进肉里。


  钟离会痛吗?当然会的。但他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,所以无论任何伤痛,都会被复原成最初完好无损的模样。


  “我只是一只刚刚诞生不久的灵兽,力量微弱,没有族群,孤身一人。钟离先生比我经历过更漫长的岁月……无论如何,别让他再等待下去了。”


  即使没有医生这句送客的话,若陀也不想再继续多呆,他快走到门口时,医生的呼喊声从背后传来。


  “哦!对了,门口有收款码和刷卡机,记得付款!找我做心理咨询,可是要收钱的哦!”



  若陀踏出店门的一刻,背后的房子就消失了。医生长叹一口气,仿佛钟离又坐在他的面前。


  玻璃的另一边是庭院里茂盛生长的绿植,充斥着生命力,融汇在这世界里。玻璃的这一边,时间在钟离身上停止流动,犹如受困于这小小天地难以振翅的飞鸟,与世隔绝。


  他是那里唯一开了心智的灵兽,孤独地生活在银杏树下。“大清洗”结束后,他和重建的璃月高层合作,有了自己的身份,凭借自己的能力领了个心理医生的职位,专门为那些战功赫赫的老兵做心理辅导。


  他从未放弃寻找自己的族群,直到接受高层好意的钟离先生来到这里,和他见面。


  钟离先生说,自某种力量消失后,他已有千年未见到仙兽诞生,能诞生心智的灵兽也几乎绝迹,医生的存在,只是遇到了某种奇迹般的机遇,很难再复刻了。


  “也许很快,我们这些存在,就会彻底消逝在这世界之中吧……”


  医生自言自语着。



  南天门自然保护区。


  传说,很久很久以前,这里曾经生长着一棵与天地同寿的古树,比现在这棵千年的银杏树还要高、还要粗。


  然而某一天,永夜已至,灾难爆发,天空掉了下来,古老的树以一己之力支撑住碎裂的天幕,直至太阳升起,灾变平息,天空重新恢复晴朗,古树才坚持不住,轰然倒塌。


  传说真实性如何已经无从考据。以现存这棵四十米高的银杏树为中心,南天门自然保护区里可供游览的区域只占一小部分,再往深处走,就禁止游客通行了。


  医生给的照片明显在最深处,想避开监控摄像头潜入进去的确是异想天开,但自从来到此地,若陀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指引着他。


  若陀独自留在游客团末尾,突然好像有所感应地停下脚步,游客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,若陀身侧延伸出一条蜿蜒曲折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间小径,这条路的出现方式和医生的住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,无需多想,若陀沿着小径一路向深处去。


  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之后,有光涌现进来。自狭窄小路转为开阔空间,若陀来到的正是银杏树下,仿佛由藤蔓与树枝天然编织而成的屋子矗立在此处,和照片上并无区别。


  屋子里没有人,但桌上茶壶还留有余温,昭示着它的主人还未远去。


  “钟离,我知道你在这里,不要躲着我。”若陀软下声来,带着些恳求之意:“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

  空间中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声。


  “若陀,回去吧。”


  钟离了解若陀,倘若他不出来说个明白,若陀是不会离开的。空间扭曲一瞬,障眼法消失后,钟离又回到若陀面前。


  明明两人没有分开太久,若陀却已经觉得如隔三秋。


  “之前向你提起那份协议,是我的错,是我一直在欺骗我自己,你曾经救过我的命,我只求一个弥补的机会。”


  钟离本就无法理解若陀耗费精力找到这里的缘由,听他一番话后,困惑更甚:“当初的契约是我们在双方都知情的前提下签订的,你并不需要为此愧疚。关于摩拉克斯一事,我亦对你有所隐瞒,让你接触这些已经过去的事,是我的失误。”


  若陀垂下头,钟离看不到他的神情。


  “……你不生气吗?”


  “你没有做让我生气的事情。”


  钟离冷静的回答将若陀点燃,若陀上前两步,拉过钟离藏在身后的手举到自己面前,入手触觉冰冷,好像捧着一处冰块,袖口滑落,让已经化为玄黑石状的手臂暴露出来。


  “就算我伤害了你?”


  “这个和你没有关系……过段时间就会恢复。”这是“磨损”对他身体的反噬,若陀来得突然,钟离不想多生事端,只好将双手藏在身后,不料还是被若陀注意到了。


  钟离不得不含糊其辞地解释。


  “如你所见,你从未伤害过我,我的身体不同常人,人类定义中的伤痕都会恢复。”


  “但是你同样会痛。”


  钟离回避了这句话,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若陀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,又想方设法地赶若陀走:“好了,你现在该回到你的家里,让你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。忘记这里吧,这个世界同我一样的存在不会再有更多了,你不必担忧。”


  “我让你失望了吗?”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几乎要冲垮若陀,或许,从始至终,他所做的一切在钟离心里溅不起任何一点水花。


  若陀握着钟离捂不热的手放到自己胸膛前,隔着肌肉和骨骼,人类的心脏正在扑通作响。


  “还是说,因为我不是他,所以我做了什么,你根本毫无感觉?”


  “你看见了。”钟离没有反抗,任由若陀动作。


  想来也是,能找到这里就代表若陀从医生口中得到了消息,而医生地址的来源,只能是那枚已经一起封入档案夹的名片,既然打开了柜子,那些画卷若陀一定也看到了。


  “你为何要和他相比?”


  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。


  钟离没有说出那些未尽之语。他的确不是那位和钟离同行于巍岩之间的地龙,但他仍是若陀,是抛却回忆、选择其他道路从新开始的若陀。


  “当然,在你心里,我不配和他相比。”若陀自然而然地误解了钟离的意思:“但他已经死去了。”


  钟离皱起眉来,有些不赞同:“你一直在这里。”


  偏偏是钟离这种平静到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,更让若陀感到绝望,无论恨意还是爱意都不存在,好像他们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牵绊一样。


  “看着我的时候,你在想谁呢?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吗。”


  “我的错误,无论如何,我也会亲自补偿。”


  若陀颤抖着松开钟离的手,双臂转而搭上钟离的肩膀,以半拥抱着的姿势和钟离抵面相对,从金色眼睛中映衬出的倒影里找到自己的轮廓。


  “钟离,无所谓他是谁,我想让你眼中留下的身影,只是我,让你以后注视着的,只是我。”


  “若陀?先等等,你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感受到若陀身体传递出的细微颤抖,比起思考若陀话语中的含义,钟离实际更担忧若陀的身体状态。但若陀此时已经听不进去钟离的话语,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,最终失去平衡,整个人向前摔去,下颌靠在钟离锁骨处才没有彻底摔到地上。


  若陀凑在钟离耳边,仍坚持着说完那些话。


  “我的家,在你身边……从第一次遇见你,我就无法放手了。”


  “若陀!”钟离这下是真慌了,他搂紧若陀的背部,支撑起若陀身体的重量移动着,让若陀能够靠着床边坐下来休息。


  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钟离的预料,他这时才留意到外面的树叶正极其不寻常地哗哗作响,显然,若陀的异状和它有关。


  安置好若陀,钟离推开屋门。


  千年的银杏树已然生长成庞然大物,此刻,枝丫上的每一片银杏叶都闪烁着黄金一样的光辉,受着某种看不见的引力影响无风自动,它正欢欣鼓舞着即将到来的、与主体团聚的喜悦。


  跟在钟离身后,若陀受到召唤,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从屋子里走出来。


  钟离抚摸着银杏树的树干,已经恢复成血肉之躯的柔软指尖记录下粗糙树皮上的每一寸起伏。


  若陀失去的一部分,竟然留在这里。


  在这棵伏龙树枯萎后,于留下的深坑中发芽的,银杏树上。



  TBC



【一写些感情戏就卡文。

下章完结啦,完结章我快点写。

“医生”的存在也是因为若陀残留那部分的影响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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