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子海

治肾亏,不含糖

【若钟】死灰复燃 05

【原著延伸现代双替身梗,俗套狗血很雷快跑,非常规HE。】

【本章车尾气预警】



  黑暗。


  若陀放缓气息,蜷缩在角落里,躺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大约六七岁,已经昏迷,呼吸微弱,除了身体偶尔抽搐一下,不受控制地发出细碎的呻吟声外,几乎失去了任何生命力的迹象。


  她中枪了。


  若陀作为始终留在福利院里的孩子,接受资助上过初中,参与过学校组织的反恐演习,自然也能更理智地判断情况。他对于那些坏人手里拿的武器有一些认识,按照曾经看过的科普资料帮小女孩简单处理了下枪伤,紧急包扎止血,但不知道能否起效。


  孩子的听力总要更灵敏些,在黑暗中他听到来自一双军靴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,坚硬的鞋底碾过走廊地面上的沙石,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逼近。


  之前,外面传来警笛声和警方模糊的喊话声音,其他活着的孩子大约都被救出去了。那些坏人们反复徘徊,应该是在寻找人质要挟警方,以求安全脱身。现在,只剩他和这个小女孩被困在福利院里面,被迫多次转移阵地。


  这里太安静了,如果军靴的主人靠近过来,小女孩生理痛苦之下弄出的动静一定会被发现。


  摆在若陀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。要么,把之后生死不明的小女孩扔在这里成为诱饵,吸引坏人的注意力,趁着坏人找到人质有所松懈,他一个人偷偷溜出福利院,逃出生天。


  又或者……让自己吸引坏人的注意,小女孩依旧可能被人发现,他自己也很有可能命丧对方枪下。


  若陀深吸一口气,无声做了个口型“祝我好运”,随后手脚并用地从桌子下爬出来,贴着走廊的墙根向更深处走去。


  在手指触摸到转角处后,他突然拔腿就跑,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,子弹的火光紧随其后,在转角位置的地面留下一个弹孔,穿着军靴的人也大步追了上来。


  成功了,他成功吸引到了那个人的注意力,但接下来,若陀只能在福利院里面和那些暴徒展开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大逃杀。


  十三岁的少年身形还未舒张,但好像是被逼迫到绝境激发了潜能,体力和爆发力都又上了一个台阶。借由自己天生野性的敏锐直觉,若陀躲过了好几次暴徒们的包围袭击。


  但说到底,他还是受制于身体上的限制。


  外面似乎发生了一些动乱,若陀能明显感觉到,来追捕他的人数增加了,动作也更加急躁。


  暴徒急需谈判的筹码,正在福利院里四处逃窜的小子在他们眼里如同笼中困兽一般,只要堵截的人手够多,总会抓到的。


  若陀头一次感到体力不支,眼前阵阵发白,双腿沉重,只是勉强抬起就几乎要耗尽最后的体力,喉咙里抿出血腥味。他在黑暗中奔跑了太久,如果不是他更熟悉福利院的内部构造,找到些比较隐蔽的地方躲藏,早就被那些坏人抓到了。


  若陀挑了最近的一扇门躲了进去,靠着门滑坐到地上,自嘲地一笑,自己好像也要止步于此了。


  他没有体力,又被堵到绝路,但他的心里仍憋着一团火,为那些死在枪下的朋友,就算是自裁,他也绝不会沦为人质,让那伙人全须全尾地离开,他已经做好竭力反抗、然后中枪死去的准备。


  若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借由落地窗外透出的微弱光线,打量着这个房间。这里是院长的办公室,他也没怎么来过,但也许死在是个不错的选择,若陀苦中作乐地想着,至少他的尸体肯定会被警察发现。


  他走向院长的办公桌,一双手突然从黑暗中袭来,捂住他的嘴,将他拽到桌下。


  若陀双腿本就无力,此时更是一下子倒了过去,摔进成年男子柔软的怀抱里,嗅闻间,仿佛有清雅花香隐隐浮现,又勾着人的心远远地散去。


  若陀吓出一身冷汗,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?他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。


  若陀被控制在陌生人怀里,心跳得飞快,张嘴就死咬住捂在自己面前的手,想要挣脱,较常人更尖锐的虎牙刺破皮肤,让他尝到一点血腥味,但抱住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反应。


  “别睁眼。”


  很好听的声音,而且,也很熟悉。给人一种已经饱经风霜的沉稳悦耳之感,像流淌在指尖的琴声,让人不由得信服。


  若陀听从内心,遵照陌生人的指令乖乖闭眼,下一刻,一片白光隔着眼皮炸开。


  “啊!”闯进屋内的两人毫无防备地迎上明亮的灯光,受到刺激的眼睛一时间无法视物,惨叫一声。


  若陀接着听到两声枪响,声音并不刺耳,应该是精心准备过的消音手枪。在过速的心跳中若陀反而冷静下来,一种强烈的预感驱使着他,告诉他如果不记住这个救了自己的人的模样,肯定会后悔终生。


  若陀违背了对方的要求,还不等自己彻底适应外界的亮度就急着睁开双眼。


  摩拉克斯带着黑色的半截面具,遮住上半张脸。面具表面的暗纹间有金丝绣过,虽然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,但一看就价值不菲,不差于舞会晚宴上富人佩戴的艺术品,往下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,唇角拉平更显几分严肃。


  然而,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双罕见的金眸,虽有着仿佛穿透世间一切虚妄的凌厉,但却令见者无不放下心来,好像终于寻得一处避风港。


  如同太阳一般。


  是自天际坠落于世的陨星,是漫长冷夜里终于燃烧起来的火光,天地之间,薪柴难聚,一子常燃。


  虽然内心百转千回,但现实时间也不过转瞬即逝,灯只是闪烁一刻,很快就熄灭了,刚注视光线的眼睛再难适应黑暗,若陀的眼前只剩下纯粹的虚无,整个人和瞎了没什么区别,摩拉克斯体贴地牵起若陀的手,来到窗户前。


  “不用担心,那个小女孩已经被救出去了,抱紧我。”


  若陀只知道像机器人一样不经思考地照做了,手脚并用地扒在摩拉克斯身上,他的眼前还在不断闪回着刚刚那幕惊鸿一瞥,如此惊艳,如此特殊,如此……熟悉,就仿佛缘分注定、前世已经相逢。


  窗户碎裂,他们从二楼一跃而下,楼底的篷布提供了缓冲,摩拉克斯护住若陀的后脑和腰部,自己垫在下面迎接冲击,若陀没感受到什么疼痛,摩拉克斯也好像没事人一样立刻站了起来。


  声音惊扰到还留在外面的暴徒,几人不顾已经破门而入的武警,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露出獠牙,他们失去了全身而退的最后机会,近乎疯狂地无差别攻击起来,更不想放过破坏了他们计划的两人。


  摩拉克斯搂着若陀跨过围墙,逃到福利院后山的小树林里,追击的人紧跟在后面,摩拉克斯一边跑动,一边还能冷静地转头掏枪射击,林间只剩下黑色大衣随风翻动的影子,完美地融入黑暗,不辨踪迹。


  在树林里视野受阻,对方的子弹四处乱飞很难瞄准,摩拉克斯却好像不受影响,枪法准到不可思议,只是在双方火力不均衡的情况下,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,弹夹打空,两人也失去了反击的最后手段。


  若陀缓过神来,熟悉路况的他紧贴着摩拉克斯的胸口,在猎猎作响的风声中喊道:“前面是悬崖!”


  “底下是海。”摩拉克斯带着他逃跑也不耽误交流,语气没有丝毫受人追击的紧迫感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:“敢跳吗?”


  若陀的视线逐渐恢复正常,借着月光他与摩拉克斯对视,在金瞳里映照出的身影身上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与不屈。


  若陀知道那个悬崖有十多米高,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这种事。


  但是,何妨一疯?


  “当然。”


  一大一小两人停在悬崖边,默契的相视一笑,向前一步同时跃下悬崖。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,摩拉克斯如灵巧的猫一样翻转腾挪,调整两人的姿势,保证双脚最先入水,最大程度减轻了冲击。


  若陀虽没游过泳,但他始终自信于自己的身体素质。然而不知怎的,一落入水中,他的四肢就不听使唤起来,扑腾了几下没溅起一丁点水花,原本矫健的身手消失了,身躯僵硬得像一块石头,仿佛从没见过大海的陆生生命一样,直直的就要往下沉去。


  水灌满他的耳朵和鼻子,没有经验的若陀立刻呛了一口水,失去最后的氧气,无法呼吸。


  意识恍惚中好像有一个黑衣身影拨开水流,双手捧起他的脸颊,某个柔软的事物贴在他的唇上,向他度过一口气。


  若陀抬起沉重的手臂,抚摸过那个人捧着自己脸庞的手,在碰到一处伤口时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留下的咬痕。


  对不起,咬伤你了。


  这句道歉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,他已经陷入昏迷。



  酒吧包厢。


  若陀从不喜欢借酒消愁,只是也许此刻痛苦的心只能依靠酒精麻痹,包厢里酒气熏天,喝空的酒瓶歪倒遍地。


  若陀像是折磨自己一样,一遍一遍回想起他当时与李老将军的对话。


  “为了作战胜利,他是主动牺牲的……”


  “……你们能确定遗体是他的吗?或许他逃出来了呢?”若陀还不信邪。


  “我们没能找到他的遗体。”


  “没找到遗体,怎么可以说他死了?!”


  “你懂什么!那个房间里都是他留下的血迹,没有人能在失去那么多血后活下来!”回想起让他自己也觉得痛苦万分的记忆,李老将军的嘴唇都有些颤抖:“旁边就是河流入海口,那群人很可能把他的遗体丢进了水里,到了大海里,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。”



  若陀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,盼了十六年,盼到的却是那个人死去的消息,而他还来不及告诉那个人自己的名字,更遑论表述自己的感情。


  为什么牺牲的会是他呢?如果他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该多好?


  但他若是真的惜命,当初也不会孤身闯进福利院解救自己。


  若陀突然就感到疲惫了,这个世界仿佛镜花水月般远去,事情不该是这样的,他在看到摩拉克斯的第一眼,就觉得他们会相伴很长时间,这种印象无时无刻不在扭曲着他的感知,让摩拉克斯已死的事实如此难以被接受。


  他又灌下一瓶酒,垂着头,任由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。也许,他此刻感受到的疼痛不及摩拉克斯当时的万分之一呢?


  一双脚避开满地滚落的酒瓶,停留在他的视线里。若陀余光中瞥见的,是熟悉的黑色风衣的一角。


  他猛的抬起头,但来者并不是他期盼已久的那个人,而是钟离。


  钟离少见地皱起眉来,直白地表现不赞成的情绪:“你喝得太多了。”


  “你从哪里打听到他的?”


  钟离没懂:“什么?”


  若陀起身,突然抬手拽起钟离的衣领,把他用力推到墙壁上,咆哮道:“我问你从哪里打听到他的?”


  钟离平时的打扮都是以浅色系为主,突然换成这副模样,穿着和摩拉克斯完全相同的黑色风衣,绝不可能是巧合,这个时候来找他,究竟是受人指使,还是心有不甘?


  若陀已经不想再去深究原因,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钟离的本质,第一次对眼前的人产生了“愤怒”的情绪。


  “你真让我感到恶心。”


  钟离的表情冷了下来,他没有兴趣照顾酒鬼不知从何而来的性子,反手挡开若陀的动作,轻轻松松把动作毫无章法的对方撂倒在地,整个人跪坐在若陀腹部压制住他,一手撑在他脑袋旁边,一手按在他肩膀上,斥道:“冷静点。”


  这个眼神……


  若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事物只剩重影,无法看清,头痛欲裂,他按着自己的额头,忍不住痛嘶了一声。


  如利箭贯穿身体,陌生的视线,金色的、冰冷的眼眸,唯一剩下的只有强烈的被背叛感。


  “摩拉克斯、离开这里……我会……”若陀从牙关里挤出一句不受身体操纵的话来,沉睡已久的意识只清醒了一瞬间,然后又归于沉寂。


  钟离听的清清楚楚,他有太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的主人叫起自己的名字,一时心神俱震,压制的动作下意识地放松了:“若陀?”


  若陀抬手掐住了钟离的脖子,两个人翻滚一圈,再次调换位置,情势逆转,若陀压着钟离冷笑一声,说道:“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
  他的大脑抽搐着疼痛,仿佛有很多独立的意识混合在一起,让他几乎不能思考,精神碎裂,一半的意识告诉他应该彻底破坏眼前这个人,让他痛苦,让他求饶,另一小部分的声音负隅顽抗,但很快被漆黑的浪潮吞没。


  钟离面上不显,心里却有些着急,如果若陀精神不稳定的情况持续下去,很可能会对自身存在产生不可逆的影响。凭钟离现在只能作用于自身的力量,已经无法缓和若陀的神智,此刻,他仿佛数千年前一样,对日渐疯狂的若陀束手无策。


  钟离想伸手触碰若陀的头,但细微的动作立刻引发了对方激烈地反应,若陀掐着他脖子的手下了狠劲,尽管很快就松开了,但还是截断了肉体一瞬间的呼吸。


  若陀的意识兜兜转转,最后,又落回到悬崖上那次惊心动魄的月下对视。


  我爱他。


  我恨他的背叛,我恨他夺走我的光明,我恨他将我囚禁千年。


  我怎么可以既要爱他,又要恨他。我恨的人不可能是他,我恨的是……我恨的是他。


  千年前尚未散尽的恶念汹涌袭来,在若陀精神最薄弱之时占据了身躯的主导权,而钟离就是他耀武扬威时最好的纪念品。


……

见评

  

  若陀摩挲着钟离的后颈,就好像他曾经在上面留下过印记一样,他慢慢低下头,似乎想要吻上去,最终还是掠过了钟离的唇,垂落在钟离的胸膛上,隐藏住自己的神情,无端地给人一种受伤的大型宠物既视感。


  “我等了他十六年。”


  “但他已经死去。”


  若陀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,钟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他从未想过,十六年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、不该存在于世的影子竟然变成了若陀的枷锁,在他的心里徘徊了十六年。


  十六年啊,人类又能有几个十六年。


  摩拉克斯已经死去,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,钟离无法解释自己几十年不变的容貌和他的死而复生。


  如果摩拉克斯的存在只能给若陀带来折磨,还不如尽早遗忘,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存在提醒对方摩拉克斯的存在,人类的情感总会在时光的流逝中淡然,更何况那只是一个已经破碎的泡影。


  若陀会好起来的。


  钟离的手指插进若陀发间,轻轻的抚摸着,表情释然。


  “你会没事的,我不会再出现了。”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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